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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 山河在手

是個多雲天,日光時有無,阮仲過遊廊進得競庭歌的屋,眉微皺。

飯食香氣過濃,放眼望,碗碟滿桌。

坐在深處的競庭歌卻像沒怎麼吃,一夜之間彷彿瘦了一大圈,眼下烏青,望面前黑盤如入禪定。

在封亭關就見過,阮仲知是山河盤,很快現牆上還有一幅巨大輿圖。“找我做什麼?”

“代宗陛下既出山,還將自己出山的訊息廣佈,乾等著怎麼行?當然要共謀大局,排兵佈陣。”

阮仲挑眉,“區區西南國土,以先生之能,一人排布夠了吧。我散訊息出去,不過是給我崟國軍民,加些底氣。”

競庭歌熬了徹宵十分疲乏,知他不會真不幫忙,正想著要怎麼四兩撥千斤,阮墨兮衝進來

“先生妙算!不,該說山河盤神算!剛到的軍報,祁南邊境軍與白國軍隊起衝突,戰事已起!同時祁軍與叛軍邊界交戰,誤襲蔚軍,新區這頭蔚軍已動!就在昨天半夜——祁北邊境生亂,據說是因這頭戰亂,當地祁人與常年在那邊經商的蔚人白日裡生口角,乃至於動手,死了幾個蔚商,引兩國交戰!”

競庭歌昨夜見山河盤即有數,訊息傳遞需要時間,這會兒聽聞,無驚無喜。

“你這副模樣,真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惡棍。”她冷眼瞧阮墨兮一臉喜色,“哪來的神算,不都是你們妙算。”

阮墨兮不以為忤,“先生謙虛了!蔚軍,應該說君上那頭一應默契配合,不都是先生的交代?”

箭已上弦只能罷了。此局段惜潤領白國下場,看樣子要新仇舊恨不死不休。顧星朗無端受挑釁,壞了兩年治理來的新區基業還牽連了無辜者性命,瞧架勢,已經打定主意要大肆回擊,甚至乾脆攻伐。

已是處處生戰火,她競庭歌再有心將亂局止於局中、不牽連百姓,也是不能夠了。

誰能想到,祁國景弘十年,蔚國崇和六年,白國新鳳三年,竟成為了第二個,正光十三年。

那回合死傷慘重,卻無成果,四國依然林立,各花了好幾十年恢復。

這回合又是分是合呢?

阮仲明白了競庭歌叫他來的意思,抬眼望牆上偌大的青川輿圖。

“訊息傳遞,需要時間。”便聽競庭歌不鹹不淡又說了句。

“先生放心!家母提醒過,本宮已備了最快的馬、最強的斥候隊伍,分成數路,供先生驅使!”

再快也快不過她的鳥。競庭歌閉眼一瞬。又忖這夏杳嫋實在可疑,竟似對山河盤相當瞭解。

“你出去吧。我與代宗陛下要合計一遍。把你手裡的軍報留下,外間戰況,上面該都有記錄?”

阮墨兮依言,興高采烈出門又讓婢子們備各色熱茶,隨時進去換。

“你是想借山河盤確定祁國各處兵馬的方位、行進路線,然後傳遞訊息給崟蔚將領,以之為憑展開攻勢?”

這可真如,開了天眼。阮仲講出來已覺不可思議,神器竟是這麼用的。民間傳得此雙盤如握天下,他從前並不當真。

“一些線條而已,沒有你們以為那麼神。”昨晚競庭歌已對阮墨兮解釋過,又花一夜時間確定哪些移動痕跡分別是哪國兵,懶得多說,“全賴我的判斷是否準確,稍有差池,白費功夫,說不定還會枉送自家軍兵性命。”

阮仲沉聲“需要我做什麼?”

“昔日你起兵之前,蟄伏籌謀那幾年,不是頻繁出入各國?許多地方,我沒親身去過,難免影響判斷決策,你得提點我。作戰策略方面,有任何建議,隨時明言。”

春已晚,夏在途。硝煙處處,若真有天眼自雲端俯瞰,便可見整片大6南北西東,人與馬在山川間平原上,如河奔流。

以及血流。

以及如星墜落的兵甲碎片、肢體殘骸。

這是戰爭,非親見親歷不知其殘忍暴虐。那些輕易將殺伐之詞掛在嘴邊的隔岸觀火者,大概從不覺得自己冷漠無知,還自詡是,果敢大勇。

不見不惜一命者,也會不見不惜天下生靈。所以戰爭,本該是最後的、萬不得已之選。阮雪音站在五月的舊宮花園,痛心於顧星朗努力經年,終陷泥沼;分明春夏,花香風暖,她只覺寒涼。

“孃親。”朝朝捱過來,伸手揉她眉心,是見過孃親揉爹爹眉心,有樣學樣。

“殿下不高興。”阿巖亦捱過來,小手捏一支晚櫻放進她懷裡,“殿下看看花,就高興了。”

阮雪音擠出一個笑,極盡溫柔地,將兩個孩子攏入懷中。“看見你們就高興了。”又對阿巖

“阿巖以後不要叫我殿下了,嗯——就叫姨母,好不好?”

阿巖眨一雙挑著鳳尾的杏眼。年歲漸長,她越像起慕容峋,唯這雙眼,朝著競庭歌的眼形直直長去,仿如拓印。

“歌姨是我的師妹,你管她都叫姨,管我卻叫殿下,豈不生分?我要吃醋的,已經吃醋了。”她又說。

還差兩個月才滿兩週歲的孩子並不懂吃醋,卻能意會,咯咯笑,點頭喚“姨母”。阮雪音貼貼她的小臉,便聽孩子遲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