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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南非唐人街

雄哥透過這差不多2o年的打拼,不光站穩了腳,還成為大圈幫的話事人,既然能站穩腳,就不再滿足原來這些爭個攤位,爭個鋪面等等這些小生意。那黃賭毒,能沾上的都要踩上一腳。當然,富貴了不會忘記這些原來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兄弟,自然會聯絡一下這位鄒師傅。工廠關閉後,鄒師傅和他提出了想當華僑,回家爭口氣的想法,他就安排了鄒師傅的這次遠行,所以鄒師傅這半年在東南亞的漂泊,不管到哪,都有雄哥的人罩著。

從機場出來,鄒師傅就看到了一條從沒有見到過的,如此寬敞的高公路,來回加上停車道,共八股,那車,簡直就讓鄒師傅感覺到有點緊張,好幾次給嚇得手都抓緊了車門,搞得蝦仔怪不好意思的把車減慢了下來,但可能是習慣了,沒多久,車又回去了。

小車終於駛入了市區,車慢了,路也窄了。路上既有敞篷的跑車,也有好像輪子都不是正圓的計程車。沿途新的,舊的建築『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路邊的商鋪也是雜『亂』無章,低劣的音響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鬼叫聲,熙熙攘攘的人群基本上是黑人和印度人,只偶然可以看到白人。

透過車窗,從兩排並排著的高樓留下的一條狹窄的縫中,鄒師傅還是能看到南非早上佈滿紅霞的天空,天真晴朗。

在路過了數不清的紅綠燈後,終於有中文字映入鄒師傅的眼簾,不用蝦仔介紹,他就知道南非唐人街到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他很熟悉的招牌,<同樂酒家>,在香港電影<伊波拉>中有大量這家餐廳的鏡頭,而這部製作低俗,內容『色』情加暴力的爛片,鄒師傅卻不知道反覆看了多少遍了,已經達到熟記於心的地步。

透過一條黝黑的樓梯,蝦仔把鄒師傅帶上了同樂酒家馬路對面一棟樓房的二樓,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同樂酒家的霓虹燈招牌,以及酒樓上面陽臺上住晾著的五顏六『色』的”彩旗”。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隻大鳥,可能是鄒師傅開窗的動作驚嚇到了,“呱,呱”地叫了兩聲,騰空飛去。過了很久之後鄒師傅才知道,這種大鳥叫灰鶴,是南非的國鳥。

房間很小,一張雙人床一頭頂著牆,一頭頂著一個雙門衣櫃;床對過的桌子上放了一臺連體的電視加錄影機,旁邊是一張椅子和一個小冰箱。

雖然是舊建築,佈置簡單,但卻衛生,看得出平時都有人打掃。

掏出煙遞了一根給鄒師傅,自己叼上上一根,剛想用打火機,鄒師傅卻已經划著了火柴,也就只好湊過去,對上火,啜了兩口。看看鄒師傅手中的長把火柴“鑑叔,看不出你挺有品位的,原來你平時抽雪茄的啊?”

“雪茄?”鄒師傅一臉的問號。

“對啊!”指了指鄒師傅手中的火柴”這是點雪茄的火柴”。

“哦!”現在鄒師傅才明白蝦仔的話“沒有,在泰國時餐桌上放的,我順手就拿口袋裡了。後來在新加坡的機場又不許抽菸,所以也沒有用,就一直放到現在。“

其實新加坡機場也有抽菸的地方,只不過鄒師傅當時心不在那裡,也不懂英文,所以也就沒能用上這火柴。

“哦,”蝦仔算是明白這火柴的來歷了。“鑑叔,這地方是小了點,先住著吧,這樓下就是南非的唐人街,你能看到的中國人都會講白話粵語的,這樣你的生活會比較方便。還有,這裡市、餐館都有,你買回來自己做或到餐館吃,都隨你便。”

“好的,蝦仔你想得真周到,謝謝你!這生活倒是沒有關係。順利的話,也就住幾天就走了。”看來鄒師傅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

“幾天就走?”蝦仔愣了一下神,卻馬上就反映過來“對,雄哥吩咐過,你是來辦身份的,辦好了身份就回去了。對了,我給你找找路子,有眉目了再具體和你商量。”

“那就拜託你了!”

“你有帶手機出來嗎?沒有的話,樓下就有程控電話。”

“有,我有大哥大!”鄒師傅從行李中拿出了他的摩托羅拉手機,連上電池,夠大的。

蝦仔接了過來,掂量了一下”看來鑑叔你在國內的生活挺不錯的。”

“對啊,要不是那些傢伙關了我的廠,我一家在國內挺好的。房子,摩托車,家電什麼都不缺,要不是為了重新開廠,真的不原意這樣離鄉背井。”

這裡樓下的雜貨鋪裡就有手機卡,你買個南非的卡,聯絡也方便。

鄒師傅掏出錢來,蝦仔趕緊拒絕“鑑叔,大家鄉里鄉親的,你對我就不用客氣,你把錢收起來,我這還有錢要給你。”

有錢收?和蝦仔第一次見面,他卻要給我錢。“不解”二字馬上寫在了臉上“你給我錢?”

”不是我給你錢,我窮光蛋一個,哪有這麼多錢。這錢是雄哥給你的,三萬塊,你點一下。雄哥說你剛來,手頭一時會緊張,所以讓我給你準備了點錢。”蝦仔把錢放在了桌子上,連帶著還有一張小紙片”鑑叔,這是我的聯絡號碼,你看看還缺什麼,我現在就幫你去買。”

喲!這兄弟想的確實周到,不但讓人幫自己安頓下來,還給了自己這麼一筆錢,讓初來報道的自己不會因為人生第不熟而窘迫。

“鑑叔,我已經撥通了雄哥的電話,你跟他報個平安吧!”蝦仔把電話遞了過來。

……

“鑑叔,你先休息,我要去開工了,過兩天再來帶你去看看資本主義社會的優越『性』!”

資本主義的確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這是某位領導人說的。

蝦仔出門走了,留下了略感疲憊的鄒師傅。

雄哥還真是不錯,不但到處都找人來照顧自己,這還送給自己三萬塊錢,不愧是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

把錢收好,把蝦仔的聯絡號碼儲存在手機裡,“困”字形地躺在床上,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已經慢慢陷入了入眠的狀態。這時卻隱隱地感覺到身上的汗臭味,當然,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加上在出境大廳的折騰,一身臭汗味很正常。

掙扎著坐了起來,找找桌子底下的一個塑膠的臉盆,探頭探腦地出了房門,只見走廊兩邊對開八扇門,一邊四扇。走廊的兩頭一頭是廁所,一頭是廚房。

從口袋裡拿出從飛機上順來的幾個小瓶瓶,反正看不懂英文,就自己估『摸』著用起來,這裡的水可不像飛機上,擰開水龍頭出來的水卻像眼淚水似的,現在是擰開冷熱水管嘩嘩的往外出,洗著就是暢快。廣東天氣『潮』溼悶熱,一天到晚都像焗桑拿似的,原來沒有空調的時候,一天都要洗幾次澡,更何況這是差不多這兩天來第一次痛痛快快地用水,於是乎剃個臉,洗個澡,身體立即覺得清爽,回到房間換上乾淨的衣服,靠在床上想想這半年的境況,想到現在終於可以稍微喘一口氣,還沒有想到如何喘氣,更沒有想到未來,合上極其疲憊的眼睛,人就沉沉地呼呼大睡起來。

南非唐人街兩邊的樓房夾著約堡的一條主幹道。白天裡,這裡的車輛是川流不息。想來可能鄒師傅此時的鼻鼾聲比窗外汽車的引擎聲都要大,這一覺,一點都沒有受到窗外吵雜的車聲的影響——漂泊半年,現在終於可以稍微松馳下來了。

傍晚的時候,黃豆般大小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叮叮噹噹”的聲音把鄒師傅從熟睡中吵醒了,這一覺睡得那個死,現在醒來感覺頭還是暈暈沉沉的,身體也軟,回想方才睡覺時夢中的情境,依稀記得夢見了自己的小女兒,還有自己的媽媽,媽媽一頭白,深情地望著自己……別的就什麼也記不清了。想抬手看看手錶,卻現手也枕麻了,嘗試著動了幾下,終於恢復了知覺,看看錶,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

這一覺睡了差不多九個小時。

雨繼續下著,所以才五點多天就有點陰沉,對面同樂餐廳的霓虹燈不時從玻璃窗上折『射』過來,從窗戶裡左右一瞄,南非的唐人街就盡收眼底,像電影裡說描述的那樣,南非的唐人街其實很小。鄒師傅推開窗戶,一眼望去就是一條馬路臨街的二十來家寫著中文招牌的鋪子。難怪電影裡黃秋生譏諷他的老闆說他晚上的交歡的聲音太大,吵得整個唐人街都能睡不著——實在是太小了。同樂酒家就在對面,想想電影裡說的人肉漢堡包,不由得讓人心裡一陣陣怵。

不知道電影裡的人肉叉燒包是否真的存在,還是導演編的,反正黃秋生的另外一部電影<八仙飯店>確實是根據一個變態殺人狂的故事寫的。

但今天肚子的抗議之聲戰勝了怵的恐懼,怕歸怕,飯還是要正常吃的。

門外走廊上的其它七扇門還是和早上看見的那樣鎖著。難道這一層樓舊只有我一個住戶?現在五點多了應該也下班了吧?

洗把臉,刷個牙,收拾停當,鎖好房門就往房外走,順著樓梯下樓出門,門口的屋簷下站滿了躲雨的黑人,樓梯旁邊就是一家餐廳,黑底金字的中文招牌上寫著全興餐室。

扭過頭去看看馬路的對面的<同樂酒家>,再看看眼前的這家餐館,還是沒有去”同樂”的膽,於是抽身踱步地走進了<全興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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