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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笑道:“為師雖然長居深山,但你的事這幾年倒也聽聞了幾件,江湖人傳冷玉劍朱三爺,武功膽識過人,守德仗義,立強於世。你說你未能功成,未免有些過於自謙了。所謂人各有志,如允墨那般志在廟堂,以你的脾氣秉性當然也不適合,但莫忘初衷,勿泯良心便是對得起我們的師門了。”

師父他老人家一番語重心長,令他恍若回到許多年前,他也欣然一笑,重重的點了個頭。

師父話鋒一轉:“此次你來的正巧,為師近來有樁事想託付於人,思來想去,你最合適。“

朱子琰敬立:“但憑師父吩咐。”

師父緩緩道出:“為師早年與關中秦南派掌門徐廣群道長匆忙之下有過一次交手,當時因種種機緣我略勝一籌,因當時匆忙,我二人約定二十年後再來一次正式比武,誰料還沒等到約定日期,徐掌門已先駕鶴西去。本以為約定就此作廢了,但前些日子我卻輾轉收到了一封戰帖,是由他的弟子現任秦南派掌門所發,帖中邀約我前去關中比劍。想來為師始終比他的弟子年長一輩,若這樣赴約恐被人不齒,既然對方是由弟子應戰,為師也打算派一名弟子前去。在這些弟子中,你的資質一向不錯,你意下如何?”

雖然他一向對比武論劍之類的事不感興趣,但師父發話,他當然義不容辭,遂應聲道:“是,弟子定全力以赴,不負師傅所託。”

師父點頭一笑,又補充道:“好,關於這次比武,當年徐掌門並不知為師屬飛燕門的身份,所以你此次前去頂的只是我顧嵩硯弟子的名號,無須擔心會洩露你飛燕門弟子的這個身份。比劍時間定在九個月後,明年清明前,你心裡有數,下山後記著些吧,好生準備,此番打的可是為師的名,別讓我失望。”

朱子琰肅然,道:“是,弟子謹記!”



☆、君贈玉簪

八月,京城。

時節將至秋分,北方已初顯蕭瑟之意。

韓府的花園卻別有洞天,池塘裡的荷花雖已落盡,一盞盞蓮朵卻正含羞怒放,片片紅粉如少女的面龐。早年間從京郊的山上移栽下來的黃櫨與槭楓木葉正紅,露染霜幹,翩翩輕舞。金桂也到了開放時候,陣陣甜香濃能遠溢,隨風撲鼻,入夜更甚。這一派金秋美景果真不枉費園丁們平日裡的細心勞作。

不久前,韓府更是得了一件喜事,聽聞已經進宮四年的大小姐雲珮,當今的嫻妃娘娘,已懷孕數月,明年開春便能誕下孩兒,為皇上綿延子嗣。這個好訊息令韓府上下都興奮不已,雲琪的母親韓夫人更是喜上眉梢。雖說大女兒雲珮進宮不久就被封了嫻妃,但肚子一直未見動靜,後宮中一向母憑子貴,如今雲珮已經懷有龍胎,只待來年生下孩子,無論男女,都會利於穩固她在宮中的地位,對韓太尉的為官之路也會有所幫助。更何況若生下一位皇子,恐怕皇上的恩寵會更甚,韓夫人久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她還記得四年前雲珮得知自己被皇上選中即將入宮時的樣子,那時雲珮不喜反悲,滿臉淚花的拉住自己的衣角,跪下來求她說:“母親,求求你,我不想進宮,那個地方一進去便終生不得再出來,我只想陪在你跟父親身邊。”

韓夫人自己也是女子,當然懂得雲珮心中的擔憂,卻只能嘆息一聲安慰她道:“好孩子,你也要明白我們的苦衷,娘無能,未能為韓家生下男孩,你是長女,便要承擔咱們整個家族的重任呀。更何況皇命難違,你一向乖巧,定不會叫我們韓家為難的,是嗎?”

好在雲珮懂事聽話,不過鬱郁了幾日,最終還是進了宮。

雖然韓大人沒有明說過,但韓夫人心裡明白,自己未能生下男孩,始終是他心中一件憾事。好在她為韓家生養了位娘娘,為整個家族的榮華富貴錦上添花,他們夫妻心中才寬慰許多。眼下只待雲琪與雲珊日後能得好去處,那她百年之後也能含笑九泉了。

晚飯後韓夫人命人沏了壺茶,說是今年新進貢的秋茶,雲琪品著味道香醇便多喝了幾杯,誰料這會兒已近亥時還全無睡意,直到聽見一旁的桂兒哈欠連天了,才方覺夜深。雲琪笑著打發桂兒去先睡,自己倒又坐到窗邊發起呆來。

算起來已有將近一月沒有聽見笛聲了,朱子琰這趟遠門出的真是夠遠。不過自己倒是也有日子沒彈琴了,此刻應著大好月色,微風送桂香,再配上一曲美妙琴音,的確是件雅事。於是她索性纖指撥動琴絃,一首《卜運算元》潺潺響來——

我住長江頭

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

因為夜深,琴音襯得這園子裡格外寂靜,一曲彈罷,才聽見園子裡的秋蟲犀犀鳴叫起來,只不過才鳴叫了不多一會兒,又被一陣樂音掩蓋了。

時隔一月,那熟悉的笛音再次響起,吹的竟也是她剛才彈奏的《卜運算元》。雲琪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又聽了一會兒,終於嘴角上揚,盈滿了笑意。只是忽然那笛聲又戛然而止,這讓她很是意外,要知道朱子琰以前從來都是完完整整的吹完一整首曲子,她凝眉等了好一會,那笛音卻一直沒再響起,這的確不太正常。

正在她疑惑間,樓下響起了敲門聲,大概是見夜涼母親差人送被子來了,雲琪原本沒打算理會,卻忽然想起桂兒早已睡下了,只好自己下樓去開門。

一開啟門,她呆住了。立在門口的並不是母親遣來的哪位嬤嬤,卻分明是許久未見的朱子琰。此刻他長身玉立,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披著一身月光,俊朗的臉上掛滿笑意,正暖意融融的看著她。

雲琪有些恍惚,回過神來忙問道:“怎麼會是你?你……回來了?”

他低沉的聲音裡飽含溫柔: “今日白天回來的,本來想著你已經睡了,方才聽見了琴聲,知道你還沒休息,便過來看看你,這幾日過得可好?”

“嗯,還好。”雲琪點點頭,問他道:“你呢?”

他也笑著點頭,一隻手伸向雲琪,攤開,手掌上臥著一支碧玉簪子,簪頭上精雕一朵玉玲瓏,下墜著幾顆珍珠,月光下瑩瑩透著淡光,很是精緻。

“前幾日路過江南偶然見的,當下就覺得很適合你,喜歡嗎?”朱子琰望著她,眸子裡閃動著亮光。

雲琪自然喜歡,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支玉簪。達官貴人們向來喜歡用金銀打造飾物,來彰顯貴氣,但她卻鍾愛玉石,溫潤剔透,知人冷暖。眼下拿起這隻碧玉簪子,在秋夜裡它卻並未寒涼,還帶著朱子琰手上的溫度。

她有些不好意思,慚愧道:“可是,平白無故的怎能收你的禮物,況且我也沒準備什麼回禮。”

朱子琰一笑:“美玉贈佳人,是人人樂見的美事,你若是想謝我,就時常戴著些它,別讓它受冷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