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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琪沒想到他從前經歷如此坎坷,頓時泛出一陣心酸,輕聲道:“你小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自己一番話引的雲琪如此動容,朱子琰有些意外,淡淡說道:“還好,過去了很多年,很多都不記得了。”看了看雲琪,又道:“我二哥姓鄭名鐸,與二嫂常居江南,他們若是見了你,也一定很喜歡。”

這句話又令雲琪的臉漫上一片紅雲,彷彿丹若樹春夏時開出的花朵。

因車伕還在醫館門外等著,不能耽擱太久,閒聊了幾句,她就同朱子琰告別了。回去的路上,桂兒望著雲琪竊笑,雲琪嗔著臉問她:“莫名其妙的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小姐您今日彆著這個髮簪特別漂亮。”桂兒回道。

她抬手摸摸髮簪,臉上不經意也起了笑意,那笑容甜甜的,彷彿丹桂沁人的香氣。

江允墨這些天的確很忙。

自上月朱子琰親自去了趟江南萬家後,萬式少東家萬清遠就親自派人將一封手書送到了他手裡。他順著手書陳情又派人去查探後,手上那件京郊滅門案已然漸脈絡清晰,兇手胡大也已經浮出水面。不過胡大其人確如萬清遠所言,雖平日很少出手,然實際武功頗為高深,以至於江允墨派去的諸多高手都難以制住他,未能成功將他抓捕,使他潛逃後愈加難抓。

但眼下最為棘手的卻並不是捉拿胡大。隨著這件案子的水落石出,隨之而來的另一樁大案已超出他的能力範圍,眼下他必須找到一位值得信任的位高權重的朝中重臣,才能將這件事合盤托出。

這日上午,他來到了韓太尉府上。

韓肅的父親雖曾位居太傅,算來他自己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家,但他卻向來最欣賞那些憑自己能力奮鬥的有志青年。在他眼裡,江允墨正是這樣難得的人才。所以他當年才鼎力舉薦江雲墨,事實證明他做得很對,允墨也從未讓自己失望。

韓肅在書房見到了江允墨。見允墨步履匆匆,神色凝重,他心內一沉。

果然,江允墨向他行完禮後,開門見山道:“學生今日來打擾老師,乃是有一件大案,不得不稟報。”

韓肅點頭:“你已進入朝廷多年,手上處理過的案件大大小小也有不少,既然你都覺得是大案,那就說來聽聽。”

江允墨如實道來:“今年早些時候的京郊滅門案,兇手現雖已鎖定江南萬式萬天威手下一名殺手胡大,但日前學生在複查時發現,王昌知之死恐非單純江湖仇怨。經查時任兵部主事的王昌知曾發現近年來兵部軍械儲備有所異常,軍械出入變動與記錄檔案有所不符,曾幾次上書兵部侍郎沈黔,卻均不了了之。今年四月初時,即王昌知被害前半月,曾欲越過沈黔直接上報兵部尚書,卻被沈黔察覺,將他攔截,而半月后王昌知即遇害。但刑部此前去王昌知家中勘查時卻並未搜到關於上報兵部軍械異常的文書卷宗,才令刑部忽略了這一部分,一度以為王昌知一案僅為江湖恩怨。直到上月學生去兵部探訪,偶然間得到一封由他人保管的王昌知親筆信,才發現此隱情”

韓肅望著他:“即便這樁案子另有隱情,你應上報的也該是刑部尚書大人,為何前來找我?”

江允墨道:“老師所言極是,只是另有些事情,學生還得向老師請教。沈黔其人多年間曾一直就職於吏部,緣何忽然在五年前從吏部調往兵部任職?”

韓肅心中一頓,說道:“若我沒記錯,當時兵部侍郎空缺,是由兆王推薦,吏部選出的人去補任的。你這樣問,難道這沈黔,與兆王有什麼干係?”

江允墨點頭道:“老師沒有猜錯,恐怕不止沈黔,京郊滅門案兇手胡大,與兆王也脫不開干係。胡大原本是在從大夏來京城從商的生意人,蹊蹺的是他幾年前結識萬天威後跟隨其去了江南,成了他的手下。而三年前王昌知負責的那批龍泉兵器丟失一事正是在胡大去了萬家後發生,江南萬式兄弟反目,是因為萬天威與朝中官員暗中有往來,壞了萬式門規。前幾日萬天成掌門病醒後親證,當時運送兵器一事正是由萬天威負責,多年來與萬天威相往來的的朝中要員正是兆王。”

韓肅大驚,忙問道:“可曾查清胡大是什麼時候來京城從商的?”

“正是在六年前,兆王受命代君巡視北疆之後,兆王回京不久,胡大即到了京城,從商之名,恐僅是掩人耳目。”江允墨神情凝重,沉聲道:“僅以上種種就已說明,王昌知之死並非江湖仇怨,而是殺人滅口,兇手胡大也是替人行事,其幕後主使,恐怕就是……”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出來。

“兆王。”韓肅卻說出了口,書房雖關著門,他的聲音還是驟然變輕。作為曾經的東宮輔臣,他非常清楚,現下雖距先帝歸天新君即位已過去了十二年,兆王表面對皇上安分恭順,實際上卻一直暗藏野心。近幾年屢傳其封地有官員強奪鄉民田產,掠劫商賈,實際幕後主使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勢力仍算穩固,也並無直接證據證明其罪行,皇上並無十足因由,若貿然將其除之,恐遭朝野妄議,令天下人心不穩。

江允墨此番陳情,如他所言,王昌知被害一案背後隱藏的大案已然初見端倪,加之前幾日朝堂上已有人參奏兆王這幾年以安保為由頻曾召護衛之事,兆王的野心已經浮出水面。

韓肅明白,兆王的野心既起,恐怕其背後的謀劃安排必然已經細緻周密,倘若這個胡大隻是孤身一人與兆王狼狽為奸還好說,倘若其背後有大夏王權的撐腰,那事情就會頗為棘手,一旦稍掉以輕心,恐將天下大亂。

江允墨看見他的老師韓肅慢慢站起,沉沉道:“這場鬥爭拖了十幾年,終於還是要來了。”



☆、噬天夢破

深秋的天空一向湛藍清冽,京城這幾日卻烏雲密佈陰沉了多時,像是在等一場少見的大雨。

朝中也似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嶽州城兆王府內,兆王周炬已連續多日心神不寧。

京城內的眼線來報,皇上最近頻招太尉韓肅覲見。近日並未聽聞朝堂有什麼要事,韓肅頻頻與皇上會面,並且是在散朝後秘密覲見,這令兆王頗多猜疑。

多年來的大計,在他苦心經營下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不料卻在今年除掉王昌知時洩露了蛛絲馬跡。派胡大去殺王昌知這一步,還是進行的晚了些,若在王昌知第一次向沈黔彙報時,就將他除去,肯定不會引起眼下這麼大動靜。

現在刑部雖然表面風平浪靜,但這件案子一直懸而未破,必然已經有所察覺,一旦查到沈黔,有那個死對頭韓肅在,朝廷一定會會查覺到此事與自己脫不了干係。

另一方面,前幾日聽說江南萬氏的掌門已從昏迷中甦醒,這又是一樁棘手的事。只怪萬天威辦事不力,該除的人沒有及時除掉。倘若這些事情都一併被朝廷發現,那麼他籌謀多年的大計,就一定要提前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