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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琪覺得最近府中的氣氛有些特別。比如她最近在家中常能見到江允墨,雖然江大人曾是父親的門生,但那也已是前幾年的事了,他現在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刑部侍郎,還能常常來拜會恩師,的確令人敬佩。

又比如今日將近中午時,母親身邊的一位嬤嬤忽然來到園子裡,傳話說午飯時將貴客至,要她務必裝扮得體。

她收拾妥帖來到飯廳時,才發現桌前眾人皆已坐好,上座的那位客人正是齊王府的周恆世子。母親見她才來,責怪道:“怎麼這麼半天,倒叫客人等你了。”

她行了禮坐好,世子溫和笑道:“今日原是我打擾,怪不得雲琪小姐的,請諸位不必拘禮,當我是尋常客人就好。”

原來世子今日是來同父親議事的,待他們談完要事,以至午膳時分,韓大人盡主人之誼邀請世子留下用膳,世子也沒做過多推卻。

席間世子不經意道:“前些日子差人送來的秋茶,不知府上各位是否已品嚐過,可還合貴府的口味?”

韓夫人欣然答道:“家中都已品過,味道很不錯,說來還未當面向您致謝呢。”

周恆含笑點頭,轉而問向雲琪:“不知可還合雲琪小姐的意?說來自那日晚宴間聽過小姐的琴聲後,便一直在腦中繞樑,小姐的才情實在令人佩服。”

雲琪一頓,方才才明白過來原來前幾日喝過的貢茶是來自世子之手,現在人家又這樣誇她,她禮貌謙虛道:“不過雕蟲小技,能得世子這樣謬讚,實在慚愧。”

周恆是位教養良好的王府公子,雖為貴客,午膳間的氣氛倒很是輕鬆祥和。

其實正如嶽州府兆王所憂慮的那般,韓肅進來密會朝中幾位要員,的確是與他這些年密謀的事有關。待將他這些年暗中的所作所為,意圖謀反的相關資料證據蒐集齊全,太尉韓肅的確即刻便密報給了皇上。皇上的意見正如韓肅所料,一方面分別查清朝中與趙王相勾結的官員,另一方面召集禁軍分別在邊境與京城做好萬全防備。未避免打草驚蛇,這些行動均在暗中進行。

然而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半個月後,沒容朝廷下旨公開削判,兆王已然起兵造反,意欲篡奪帝位。

兆王周炬畢竟籌謀多年,其在封地集結的十萬叛兵迅速北上,短短半月間,已臨濟水,逼近京城。

朝堂巨震。但儘管周炬起兵突然,卻因朝廷在事前已有所準備,還不至猝不及防。京中一聲令下,鎮遠侯裴崇的父子陣早已攜二十萬精兵前往北疆駐紮,謹防大夏侵犯。鎮遠侯早年就已戰名赫然,有他在邊疆鎮守,大夏縱有冒犯之心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因此出過觀望,並未貿然出兵支援在內反叛的周炬。

另一邊,由上將軍周恆統領的十五萬禁軍揮師南下,兵分兩路,正面迎擊叛軍。濟水之濱,一路禁軍與兆王拼殺十日有餘,誅殺叛軍近半,另一路禁軍則趁其不備時由東路向南潛進,直搗其封地重郡嶽州城。周炬叛兵畢竟不順天命民意,又前後被夾攻,一時間人心渙散,當嶽州失守的訊息傳到時,其叛軍已是風聲鶴唳。

禁軍進一步追擊,不消半月,叛兵已潰不成軍。而亂臣賊首周炬眼見大勢已去,不甘束手就擒,趁亂潛逃。頭目一潛逃,其餘部自然不敢拼死抵抗,已盡數投降。

這場兆王醞釀多年的叛亂,歷時將近兩月,終被平復。

除過後來繳械歸降者,叛兵傷亡已過六成,禁軍方面亦有兩萬餘人死傷。無數條人命一夕之間成為流連的冤魂,無數個家庭瞬間破碎,多少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而這一切,竟只是為了周炬的一場荒唐的噬天大夢。

血雨腥風過後,已至冬月。

天寒地凍,一派肅殺。

叛亂雖平,京城內仍有駐軍巡邏,往常繁華市井已實施宵禁,皇宮內院加強的護衛也一直並未撤銷,戒備森嚴。

江允墨兩月來沒有絲毫放鬆,眼下雖大局已定,但他明白事情並沒有完全結束,尚有一人,在這場風暴中一直未見蹤跡,這是一件非常蹊蹺且棘手的事。

此人正是胡大。

他記得朱子琰曾跟他提過,胡大此人武功頗為高深,並不好對付。朱子琰在江南時曾同胡大交過手,但被胡大逃脫了。江允墨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江湖中能成朱子琰對手的並沒有幾人,胡大竟也能從他手下逃脫,的確不能掉以輕心。胡大既沒有在這場□□中出現,也沒趁亂逃往北疆返回大夏,這就意味著此人還在中原。他潛伏多年,未達目的理應不會輕易收手……

江允墨心中猛然一沉,顧不得茫茫夜色,匆忙向外奔去。

戌時三刻,沐華殿內,皇上正陪著嫻妃。

接連兩個月的烽火硝煙,雖未危及皇城,但始終到處人心惶惶,宮內氛圍尤其緊張。嫻妃有孕在身,皇上前些日子一直在前朝忙於鎮亂之事,沒顧得上她,眼下大局一平定,他得了空馬上過來陪伴安慰嫻妃。

宮人們才將特地為嫻妃做的凝神湯端上來,還未來得及掩上殿門,忽然就從殿外閃過一道寒光,一個黑衣身影即刻撲進殿內。皇上身旁隨侍的太監馬上大喊:“有刺客!護駕!”等到外面的侍衛趕進來時,擋在皇上身前護駕的宮人已倒下了五個。

衝進殿內的侍衛們一邊圍起人牆保護皇上與嫻妃,另一邊與黑衣人拼殺,想將他引至殿外,卻不料這黑衣人武功實在高強,連由禁衛軍中層層選出的這些精壯侍衛們竟然也拿不住他,不過一會兒,殿內原本二十幾人的侍衛已經剩餘了不足十人。刺客目的已非常明顯,今夜必定要取皇上性命,眼下這個形式,他最多不過片刻就要直逼皇上近身了。

千鈞一髮之時,一個身穿紅色朝服的身影忽然而至,眨眼間已抽出玄劍將刺客擋住,與之拼殺開來,刀光劍影間,十多招後已將刺客引至殿外的庭院內。然而兩人交手數十招,卻並未明顯看出誰佔上風,勢均力敵之勢一時難以緩解,可見這名刺客確實難以對付。

出乎意料,就在院內二人酣戰之際,又由空中一躍而下一個靛青身影,攜一柄冷劍,與那紅衣朝服人一齊合力向刺客出招,兩柄劍如天雨一般落向刺客,原本勢均力敵之勢頃刻顛覆,不過半盞茶功夫,刺客已被制伏在地,彎刀被打落,兩隻手腕處亦在滴血。

“微臣救駕來遲,令聖上受驚,請皇上賜罪。”紅衣救駕者待將刺客交由侍衛們綁好,即刻跪在皇上面前請罪。

被眾人合圍在內的皇上才鬆了一口氣,方才一直瑟瑟發抖的嫻妃聽見他的聲音,似乎一怔,猛然間抬頭。

皇上在位十二年,本已見慣了生死,但方才這刺客步步逼身的場面,還是太過驚魂,此時他稍稍緩解出來,長出了一口氣,才認出地下跪者正是江允墨。忙抬手示意他平身,道:“免禮,若非愛卿,今日朕恐將遭到這刺客毒手了,救駕有功,救駕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