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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世子一行人不緊不慢,路程也已走了大部分。算下來最多再半日就能到京城了,近中午時,雲琪忽然想到一件事,在腦中思來想去,也許拜託這位世子周恆最合適。

於是,一行人下馬午飯時,雲琪向周恆開了口。她假裝不經意,向世子道:“聽說京兆府尹是位姓梁的大人,不知世子您認識嗎?”

世子想了一下,回道:“京兆府尹梁孚道,的確是姓梁的,怎麼小姐認識他?”

雲琪搖了搖頭,道:“我並不認得他,倒是與他的兒子有過一面之緣。”

世子停下筷洗耳恭聽,雲琪繼續道:“那是去年我祖母生日時,我與丫鬟隨母親去大相國寺進香回府時,下車在大街上隨意逛了逛,卻正碰見這位梁公子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我本著好心上前說了幾句公道話,沒想到那位梁公子竟然惱羞成怒想改搶我。”說到這裡,雲琪頓了頓,“後來幸虧有路人出手相助,我才安全回到家,回想起來,真算驚險!”

世子聽完皺眉道:“有這等事?天子腳下,小小京兆府尹之子竟敢如此作惡,也太膽大妄為了!”

雲琪趁熱打鐵:“恐怕還不止,我在江南時又遇見一位故人,聽說梁公子還私開賭場,豢養打手,禍害鄉民,這位故人正是受了欺壓卻又申訴無門,才攜家帶口逃至江南,如今寄人離下孤苦無依,真是可憐哪。”說完還深深地嘆了口氣。

世子肅然道:“朝廷官員私開賭場是大罪,更何況還殘害鄉民,我回京後立刻著人調查,倘若果真如小姐所言,朝廷決不會姑息。”

雲琪微微一笑,道:“世子英明。”

日已西斜,酉時剛至,一行人終於進了京。

世子盡禮的先將雲琪送至韓府,進門與韓大人寒暄片刻後,因還要進宮向皇上覆命,便告辭了。韓大人縱有萬般感激也只好送客至門外,言改日隆重宴請世子一番。

雲琪向祖母父母親行過大禮,忐忑的思量著該如何解釋晚歸的事,不料父母親除了關懷她有無受傷之類的卻並未詢問晚歸的事宜,想必是江允墨與安樂事先已替她找好藉口了,她便也不再多想。

晚飯過後回到落月小樓,四下無人,桂兒終於抱住雲琪激動哭起來,哽咽道:“小姐,您沒事就好了,您出去也沒跟我說一聲,可把我嚇壞了。”

雲琪心內對桂兒其實有幾分愧疚,擔心因出走一事連累到她,便關懷道:“府裡可有為難你?”

桂兒臉上還掛著淚花,回道:“那倒沒有,因老爺夫人一直都知道小姐的脾氣,認為一定是郡主拐跑小姐的,再加上初幾日府裡一直著急在尋找小姐,後來有了小姐的訊息後也便放了心,倒一直沒怎麼罰奴婢。”桂兒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小姐,您下次再有這種事,可一定先告訴我,要不然我真的要擔心死了。”

雲琪笑笑拍拍桂兒的胳膊,心裡卻是暗自惆悵,怎麼還會有下次?

算起來,自上元節與安樂出京城,經過這些日子的驚險奔波,待雲琪再回到家時已過了半月,現下已是二月初了。

二月初有件大事,韓府已出閣的大小姐,宮裡的嫻妃娘娘即將臨盆。

二月初八,宮裡傳來好訊息,嫻妃為皇上誕下龍子,母子平安。皇上龍顏大悅,韓府更是喜氣盈門。聽宮裡傳言,皇上已有意晉嫻妃為貴妃,待到小皇子滿月之時,即會昭告天下行冊封禮。

京中官宦世家,通常家規嚴格,尤其韓府這類重禮數的書香門第,一向有著諸多規矩條框。如食不言寢不語之類是最基本的禮數,加之韓肅大人向來端嚴,甚少會在一家老小的飯桌上提及政事,或許因長女添子近些天來心情好,韓大人竟破例在飯桌上話多起來。

如今日晚飯時,他嘆息一聲向夫人道:“梁孚道夫人還記得嗎,許多年前與我曾一起在國子學中同拜師的那個梁師兄?”

韓夫人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位京兆府尹,老爺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韓大人感慨道:“原本是做了許多年的京兆府尹,今日卻做到頭了。”

雲琪心裡頓了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

韓夫人問道:“是升官了?”

韓大人搖搖頭:“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前幾日齊王世子周恆居然在朝堂上參了他一本,罪名是私開賭場,暗養打手,禍害鄉民。皇上著御史臺核查後竟又查出如收受賄賂假公濟私等重罪,聖上大怒,今日已下旨革職流放了。”他頓了頓,嘆息道:“算來當年與我一道同入國子學拜師的數十位師兄弟,如今仍在京的幾乎沒有了。”

雲琪心內感嘆,世子辦事果然有效率,她倒沒託錯人,等日後訊息傳出去,小芳夫妻可以安心返鄉了。

官場風雲瞬息萬變,其中眾生浮沉自是亙古不變的常景,韓大人這一番感慨也引來夫人的一陣嗟嘆。飯桌上氣氛竟有些凝重起來,好在韓夫人及時轉移話題,說道:“看不出周恆世子年紀輕輕,卻謀識過人,與他那位清淨避世的父親倒很是不同。”

韓大人點頭附和:“這位世子行事果決穩重,的確是這麼多年來難得皇室中的翹楚。”

用完飯正在喝茶消食的雲琪感覺母親的眼風好像掃到了自己,原本就百無聊賴的她於是放下茶杯,從餐桌上告退了。

時間似流水過的太快,雲琪在園中邊散步邊想,如今已是二月中旬,再有個十幾天,安樂就要去北遼了,不由得輕聲嘆道:“安樂現在不知怎麼樣,過幾天該去看看她了。”

身旁的桂兒輕聲道:“小姐可是在掛念郡主?其實奴婢聽說郡主的那位夫婿風流瀟灑,才幹過人,是位難得的人才呢!”

雲琪驚訝的轉頭看桂兒,道:“聽說?那位太子遠在北遼,這你也能聽說?你聽誰說的?”

桂兒急忙解釋道:“奴婢沒騙小姐,是上元節那日奴婢同郡主身邊的雪英姐姐一道去廚房時她說的,說衛國公府上的幾位主子在外出訪時曾與那位太子見過面,他們也曾安慰過郡主,可郡主不願意聽,每次一說起就把他們推到門外去。”

雲琪心內一嘆,安樂不想聽那些安慰話當然有她的道理,心裡若存了一個人,就算別人再好卻也再進不到心裡,她很理解安樂。可遺憾的是,那個人與安樂卻並非兩情相悅,這一番情深意切卻都只是安樂一個人的徒勞罷了,但願她能早日想開,早點解脫。

她不由自主的又想到朱子琰,腳步也頓了一下。那日在山莊的亭臺之約,他曾點頭答應過她,那他會什麼時候來?這幾日心內一直不□□寧,她時時會想起那夜他來救她時的情景,以及在山莊中與他相處的點滴,不知為何,心裡總會有隱隱的擔憂,總擔心這一切希望到頭來會落空。

她抬頭望向夜空,心內喃喃問道,子琰,你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