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婧琳眼光深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我記得父親曾說過，二爺先前的那門婚事，是早先蘇家老太爺給定下的，那女子孃胎裡出來就帶著病，可二爺依然娶了她。”

“沒錯。”崔媽媽應聲，將自己打探到的訊息一股腦兒的都說了“那林家原是跟蘇家一起做生意的搭夥兒，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分開了，後來蘇家遇上了些麻煩事兒，日子難過，蘇家老太爺就定下了大林氏這門親，想著日後若蘇家當真不成了，林家能看在以往相識如今又是親家的份兒上，給幫襯一把。”

“也是蘇家運勢不該斷，不說中間怎麼艱難，總歸是挺過來了，林家瞧著蘇家日子又好了，而且還是二爺當家，怕大林氏這個病怏怏的嫡女過府後拿捏不住，就搭了一個小林氏衝做滕妾一起嫁了進來。”

“老奴前去打探的時候特意問了之前管家之事，庫房的婆子說，這鑰匙一直在大夫人手裡，前二夫人進門後也提過管家的事情，被二爺以身子虛弱為由給駁回去了，那小林氏也蹦噠過兩回，不過二爺除了偶爾去過她屋裡兩回，並不怎麼把她放在心上。”

章婧琳心下了然，難怪蘇齊氏這麼著急地要把管家之權交還給她，原來是以前有人向她要過，不過是沒給出去，如今她身體健康的嫁過來，蘇齊氏若再抓著管家之權不放，不知道外頭會傳出什麼閒話來。

還有那個林姨娘。

她的嫡姐主母去世了，雖說她只是作為滕妾嫁過來的，可這心裡就真的甘心嗎？

早上敬茶的時候林氏的規矩分寸都恰到好處，連對著她笑都是安守本分的模樣，若不是崔媽媽告訴她這些，她還真不會在意。

沒想到啊，她背後竟然還有一個林家。

“林家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二爺他……”

“夫人倒是不用擔心這個，林家做的是成衣買賣，跟咱們二爺倒沒什麼太親密的往來。”

章婧琳皺起了眉頭，卻也沒再細問。

趙佳寧卻想起之前蘇齊氏曾說過想把蘇家布匹的生意要過去，不知道這前後有沒有關係。

但不管怎麼說都不關她的事，她只需要做好份內的事情守好丫鬟的本份就好了。

“早就知道這宅子裡不輕鬆，就是沒想到二爺身邊只這幾個人竟然還不消停。”章婧琳說完這話才正眼去看惜琴“聽說芸蓮打了你？”

“夫人，您可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惜琴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你要我為你做什麼主？”

惜琴擦著眼淚的手一頓，隨即將之前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倒沒添油加醋，只不過重點放在了芸蓮如何眼高於頂，如何看不起她。

“夫人您沒看到，我不過就說了一句，她上來就打了我一巴掌，還說什麼她是主子我是奴才，見了她我就得低頭……”

“她這話也沒說錯，她的確是主子，而你也的確是我身邊的奴婢，這事兒就算鬧到二爺面前也沒用。”

“夫人，她算什麼主子啊！”惜琴尖聲喊了一聲，見章婧琳不悅的瞥過來一眼，才覺得自己失了分寸，趕緊找補“芸蓮不過就是個試婚的丫鬟，夫人好心才給了她一個通房的位份，往高了抬也頂多算半個主子。”

“半個主子就不是主子了？”崔媽媽搶聲訓斥惜琴“先前夫人要罰你，我心裡還覺得你受了委屈，可現在瞧著夫人是罰輕了你，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不清楚嗎？別說你現在只是三等，就算你還是一等，在芸蓮面前也照樣只有低頭的份兒，她是通房又如何，通房，那也是二爺的人！”

惜琴心裡還有些不服氣，卻不敢說出來了。

章婧琳不想日後再落下什麼麻煩，索性就一次性都說開了。

“芸蓮打了惜琴，惜琴覺得委屈，你們倆呢？也覺得她該委屈嗎？”

元香看了趙佳寧一眼，上前一步說“奴婢愚笨，只是覺得雖然芸蓮姑娘動手打人不對，但惜琴若不說那些刺耳的話，興許就不會捱上那一巴掌了。”

事情的原委她早就打聽清楚回稟了夫人和二爺，如果不是惜琴說話太沖，芸蓮也不會動手，怎麼說都是惜琴不佔理。

“華裳，你覺得呢？”

趙佳寧見躲不過，便道“這件事情想必夫人心裡早已經有了定數，奴婢倒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問一問惜琴。”

章婧琳抬手，示意她隨意。

趙佳寧信步上前，開口“之前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瞧見你那兒有個寶鑲花的繡樣子，很是特別。”

“可是我妝匣子裡那個香囊？”惜琴雖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什麼繡樣子，但還是順從地回話。

趙佳寧點頭“對，就是那個香囊，那上頭的刺繡針法很是特別，好似是江南一帶已經失傳了的技法，我想借你那個香囊看看，興許我能學會……”

“你怕是看錯了吧，那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香囊，哪有什麼特別的針法。”

“我只是瞧著有些像，並不能十分確定，所以才想借來瞧一瞧，惜琴，你不會不願意吧？”

趙佳寧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惜琴嘴角強牽起一抹笑，道“這兩日忙亂的很，我也不知道胡亂塞哪裡去了，待我回頭找一找，若能找著就給你送去。”

言下之意就是若找不著那就很抱歉了。

惜琴心裡想的也簡單，那香囊是臨行前章家一個小丫鬟送的，她也沒當回事兒，誰知竟然這麼珍貴，若是她回去自己學了，那……

誰知趙佳寧聽了她的話竟然直接沉了臉，還譏諷她“我本以為咱們一同在夫人跟前伺候，應當比旁人更親近些才是，沒想到也不過如此，不過就是一個香囊罷了，竟也讓你如此不捨得，你不想借直說便是，犯不著尋那些理由來搪塞我，說不定也是我看差了，那失傳的技法何等珍貴，怎麼會出現在一個破香囊上。”

“你！”惜琴被她說的面紅耳赤，聽她一口一個破香囊，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張口便道“就算是破香囊又如何，方才你不還低聲下氣的朝我討要這個破香囊嗎？哼，別說我找不見，就是回頭找到了，我就算扔了燒了也斷不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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