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婧琳雖然不相信，可心中卻很是疑惑“這方子祖母拿到後特意找了知根知底的大夫給瞧了，當時那大夫便說，這方子三日一副，積年累月之下要喝上十餘年才會身體有恙，唯一藥效出眾的只有子嗣一事上有所欠缺，這話與記載古方的書上所寫一般無二，可見是真的，芸蓮用這方子還不足一年，怎麼可能會時日無多。”

崔媽媽道“老奴盤問過梨兒了，她說芸蓮因之前生了病，怕喝的湯藥會沖掉了金寶湯的效果，故而將三日一副改成了一日一副，而且有時還兩副煎制一碗來用，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斷然不會，金寶湯雖說副作用極大，卻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拖垮一個人的身子，你要知道，這方子當年可是宮廷裡出來的，若真這麼容易出事兒，那些娘娘貴人們又如何肯用？祖母當初特意尋來這方子，也是衝著它的藥效去的，既能讓人絕了子嗣，又能幫我在內宅穩住腳跟，這對我對章家都很重要，就算祖母不在意我，她也絕對不會拿章家的前程來作兒戲。”

“祖母當時的話我至今仍句句在耳，‘你若有造化，不管夫家何處門戶多高，都能儘快站穩腳跟，到那時，一個試婚丫鬟出身，哪怕已然成了姨娘也不怕，就算她成了貴妾你該處置也能處置，可若你沒這造化，這丫頭就得是你的左膀右臂，端莊的是你，狐媚的是她，十餘年的時間也夠你用了。’”

章婧琳複述完了章老夫人的話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說，這金寶湯就算她服用的勤了些，也斷不會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要了她的性命，就算她身子再孱弱，日日加量服用，也能撐上數年。”

崔媽媽跟著點頭“若照夫人這樣說，這事兒的確蹊蹺，可是那大夫也說的直白，她斷言芸蓮時日無多了。”

“這大夫是哪裡請來的，醫術如何？”

“這……”

崔媽媽叫了元香進來，又把章婧琳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元香並未多想就回了話“是從保安堂裡請的，奴婢特意說了要找一位熟悉論跌打損傷，接骨正骨的大夫，當時保安堂的藥童就給奴婢指了這大夫。”

“保安堂……你確定沒記錯？”

元香搖頭“奴婢肯定沒記錯，閆大夫就是保安堂的，汴京城裡都知道，保安堂的大夫醫術好，藥錢還便宜。”

“你不是今兒才頭一次出門嗎，怎麼聽你這話對汴京這麼熟悉？”崔媽媽話有疑慮。

元香也不懼，直接道“這些都是奴婢打聽到的，夫人嫁來汴京，咱們又都沒人來過此處，旁的可以不知曉，可這醫館大夫一定要先問清楚了，倒不是奴婢晦氣，只是這能救命的，現找不靠譜，還是要自己提前打聽清楚了才成。”

她在府上這幾日去的最多的就是廚房，這府上家丁都在前院兒，她沒什麼機會過去，後院兒的丫鬟婆子們平日裡不過就是灑掃院落，無事的時候再做些繡活兒，生了病也自有府上給安排大夫，只有在廚房做活的奴僕才清楚外頭哪家藥鋪便宜藥效又好，哪家藥鋪的大夫醫術高。

廚子整日拿刀，就算是廚藝再精湛也總有傷到手的時候，洗碗的日日都用冷水泡著手，那手上的凍瘡怕也是少不了的，還有那燒火的，哪個燒火的手上沒幾處燙傷？

所以元香到了蘇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去跟廚房的人打好關係，花了幾兩銀子才問出保安堂的事情來，至於崔大夫，則是那人嘴快，直接就禿嚕出來了。

章婧琳聽了她的解釋，當下讚賞，這丫頭不錯，機靈又穩妥，不愧是做過官婢的。

“既然崔大夫也是保安堂裡的，那就再請崔大夫過來瞧一瞧吧，治療跌打損傷有奇效，可這診脈斷生死的事兒，可比斷腿斷腳嚴重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

崔媽媽剛想說崔大夫是西院兒那邊的怕是不好請，才張嘴就瞧見章婧琳的神情懨懨的，當下便什麼也不敢說了。

此時，芳柳敲門後進來，回稟道“夫人，二爺差奴婢來傳話，齊三公子來府上探親，午間兒便在百川堂裡用飯，請夫人一同前去見客。”

前幾日，芳柳和芳梅就被蘇常淵調到書房伺候了，現在芳柳來傳話，想來應該是蘇常淵和那位齊三公子還在書房裡。

她問“二爺走前兒說是親家公子來了，不知可是這位齊三公子？”

“正是。”芳柳道“齊三公子是大夫人的族弟，在齊家族中排行第三，他父親如今是太常寺協律郎，哦，對了，夫人，齊大人回京前曾在泉州任職教諭。”

章婧琳哪裡知道什麼協律郎教諭的，總歸這齊家是做公職的就是了。

她低聲唸叨“太常寺協律郎，這官職聽著倒好似與音律有些關聯。”

”夫人所言沒錯，太常寺協律郎正是樂官，為正八品。“元香眼中放光說道。

芳柳驚訝的看向她，想不到夫人身邊的丫鬟竟還有這樣的認知，竟然還知曉官職。

章婧琳也詫異，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你認識這位齊大人？”

元香不敢隱瞞，也隱瞞不住，索性便說了。

“方才聽芳柳姐姐說那位三公子姓齊，奴婢原還想著湊巧，可又聽芳柳姐姐說齊三公子的父親，齊大人曾在泉州任教諭，那奴婢就沒認錯了，奴婢之前伺候的主家便姓齊，就是在泉州任職教諭，去年才接了任命到京中公職，雖說都是正八品，可外放的官員自然比不得京官，所以準確來說，是升遷了。”

那當真是湊巧了，千里之外竟然也能遇上前主家，而這前主家又跟她的夫家是姻親關係，不得不說，這巧合當真是挺巧的。

章婧琳啞然失笑，讓崔媽媽去準備一份厚禮，而後便打芳柳先走了。

她讓元香伺候她梳洗打扮，正好也趁著機會問一問齊家的底細，雖然只是族親，可到底是一門同出的血脈，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看來蘇齊氏她還的巴結著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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