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
奚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醇厚,任由她搀扶着手臂,步伐稳健地往最前排的贵宾席走去。
那副坦然自在的模样,仿佛就像是带着孙媳妇出来炫耀。
今天来的记者比预想中更多,长枪短炮早就架在了会场两侧。
大概是先前的造势,不少人举着相机往前倾身,喉咙里憋着想问的问题,却碍于老爷子的气场,愣是没敢出声。
太多人想问了。
宦新月和奚家到底是什麽关系?
宦新月和奚魏柚真的是情侣吗?
宦新月是奚家的私生女吗?
等等。。。。。
只是今日这场合,出席了很多很多往常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他们害怕这些问题一旦问出口就会变成全场瞩目的小丑。
宦新月一直安静地陪在奚老爷子身侧,香槟杯里的气泡消了又涌,直到主屏幕开始播放年度回顾短片,她才意识到仪式已近尾声。
奚老爷子被请上台总结,不过瞬间的工夫,宦新月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紧接着身影落座身旁。
奚魏柚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我一直在看你。”
宦新月的喉咙里溢出个含混的“嗯”,目光却一直没敢从台上移开。
奚老爷子正站在话筒前整理衣襟,老花镜後的眼睛分明往这边瞟了一眼。
“你怎麽不看我?”
奚魏柚的指尖在膝头蜷了蜷,声音里裹着点委屈,“是我今天穿得不好看?”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深灰色西装,挺括的翻领一丝不茍,确实比不得以往晚宴穿的深V露肩露背吊带裙惹眼。
宦新月眼角的馀光早瞥见周围几道探究的视线,有人正假装端杯,实则用玻璃杯的反光偷瞄她们。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又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尾音却悄悄往上扬了扬。
这声不辨喜怒的回应让奚魏柚更委屈了。
宦新月那点偏好,她心里门儿清,偏今儿连条露锁骨的裙子都没敢穿。
她就知道宦新月只好那口!
台上的奚老爷子还没讲完话,目光扫过台下时,正撞见自家孙女把下巴往宦新月肩头凑的模样。
那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活像只求抚摸的大猫,看得他在心里连连咂舌。
真是白养了这几十年,丢人!
奚魏柚才不管这些,指尖悄悄勾住宦新月旗袍的盘扣,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
这些年起早贪黑批文件,为了和家族的人丶股东争夺熬得眼圈发黑,此刻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奚常州不是惦记这个总裁位置吗?
索性打包送给对方算了。
这总裁当着一点意思没有,受苦受累,享福的却是别人!
(奚常州:天降大灾啊!)
宦新月见她眼珠子转个不停,嘴角还撇得能挂住油瓶儿,想哄又没找着机会。
恰逢奚老爷子结束讲话,全场掌声雷动,她跟着擡起手,落下时指尖不经意间滑过奚魏柚的手背,最後在她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
“安分点。”她用气声说,眼角却弯了弯。
奚魏柚闻言立刻挺直脊背,不过那眼神还是往宦新月那瞟。
赶在奚老爷子回来前,丢下一句“等会找你”就走了。
“没出息的东西!”
奚老爷子被扶着落座时,拐杖在地面重重磕了两下。
他望着奚魏柚几乎要小跑起来的背影,气呼呼地往椅背上靠,手里的拐杖举到半空又慢慢放下,总不能当着这麽多人的面,真打下去。
这成天就知道搞这些小动作,连自己媳妇都要吃她一头。
一点没有他当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