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您要离开木叶?”少年皱起了眉,脸上浮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忧虑。
“你放心,临行前我会安排好一切。”老人放缓了口气,“小子,到我这边来。”
鼬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向老人走去。
“最近你也过得很辛苦吧。”一双宽厚的手掌沉沉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他擡头看向双眼浑浊的老人。
“在家族和村子中做出取舍,这种痛苦我比谁都清楚。”
他第一次听出了老人语气中的遗憾,不由心头被压抑很久的酸楚感觉又翻腾了起来。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暗自将之压了下去。
“在我面前有什麽好掩饰的?几年前我也是面对这种抉择,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种痛苦过于巨大,以至于可以将身边其他任何的事情都埋没了。所以不管那个丫头的血继可不可靠,不管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只要能看到希望,就必定全力以赴。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所爱的所有人。就着一点来说,没有人有资格怪你!”
老人长叹一声,双手捏紧他的肩。
“鼬,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更多的是一个不幸带来更多的不幸。很遗憾,你现在面对的就是这麽恶劣的情况。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只是个孩子,对你特别关照。所以从这一刻起,你要尽快摆脱自己的不成熟,以男人的身份去思考去面对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黑暗中少年点了点头。
“那个丫头现在用过继术强制和你联系在了一起,你有什麽打算?”
鼬这一次并未犹豫,简单说道:“我会将她作为等同于我自己的存在,而我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觉悟——您会因此现在就把我关起来麽?”伸手,他再度按住腰际的武器。
“你小子确实有点志气!”伊贺忍不过淡淡一笑,“我为何要干涉你?这个选择不属于我。不过你要明白一点,无论你的决定是怎样的,从过继术起作用的那刻起,钦就是你这辈子最重的羁绊,而羁绊从来都是相互的。不要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的钦可不是你想象中那麽容易被搞定的。”
“我会确保自己不是被搞定的那个。”
“哈哈,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老人大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肩膀,“现在回到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用过继术绑架我的丫头之前,在让她和你练什麽术?”
鼬思索片刻,然後平静的回答:“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麽,那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钦来问你关于她的身世?”
“她是伊贺忍的孙女,其他的可能一切予以否认。”
“不错!”这一次伊贺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忍者本身就是活在谎言之中,坦白这种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既然你已经撒下了谎就坚持到底,不要轻易松口。”
黑暗中少年抿了抿唇回答:“是。”
“时间不多了,你走吧。”
按住少年的手掌松开,老人重新戴上厉鬼一般狰狞的面具。
鼬并未转身,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伊贺大人……”
“怎麽?”
“您说我之前犯了两个错误,其中关于封印九尾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什麽?”
四周一片安静。
他擡头看向老人。
厉鬼的面具将一切探究抵挡在外,凌厉的恶魔犄角在黑夜里散发着蓝色的微光,仿佛毫无生气的雕塑。
许久,他才听见老人一字一顿说道:“鼬,谈话已经结束了。”
他默默低下了头,仍不想转身。
有风从背後叹息而过,什麽时候,移门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
他能感到背後多出了两道危险气息,明白即使再等待也不会有答案。
转过身,从移门外的透过的光打在他的脸庞带来一丝暖意。
他回头又最後看了看被黑夜埋没的老人,随後戴上面具。
步出门的一刹那,他似乎听见了他的笑声,隐隐约约,随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