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鸷头颅高仰,脖颈在向外源源不断地喷涌着鲜血,他长叹一声,便再无声息。
帝释霄丢下匕首,望着那具渐渐冷却的身躯。
掌心里的两枚铜臭,因为那一刃而裂得散碎。
尘雾渐渐散去,有道熟悉的衣影站在此地的尽头,裙裾染血,正是陛下。
姜芜眸子赤红,目光紧盯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声音轻的宛如风中残烛。
“杀他,是因为私情?”
这一刻,帝释霄没有解释,脑中只馀一个念想。
陛下知道了,知道他利用了那封信。
所以呢,所以怎麽会是这个表情?
铜臭在他掌中被攥得变形,帝释霄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看着陛下踉跄般走到尸体边。
他上前一步,只是一小步,却让他的陛下避而远之。
殷红的血在姜芜脸侧,她眸中未有盛怒,多的是份凄切,凄切之下又是一片冰冷。
帝释霄就那般望着她,喃喃道:“陛下可是後悔?”
见陛下不语,他自问自答道:“後悔爱上臣。”
他说这话的一秒里,有过短暂试探,有过少许懊悔,唯独没有应有的爱意和深情。
姜芜单手压着破剑,心脏跳得很快,咚咚数声而已。
“爱?”她转而一笑,讽刺道,“君臣间哪来的爱?”
心脏跳动恢复了该有的频率,仿佛那刻的悸动只是错觉。
姜芜视线逼近,神情不变:“孤从未遮掩过那封信的存在,说过非两情相悦不可,但你利用那封信,自觉孤的心思在床笫之间,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着这份心意。”
帝释霄紧紧攥着手,听着陛下徐徐地再道了一句。
“帝卿,你懂什麽是爱吗?”
他怎会不懂,或许陛下早就忘了,忘了他们最早是如何相遇的。
那个瞬间,他痛苦至极却又不得不接受。
数年以来,有无数个念想逼着他,他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到最後也没留住陛下。
自那时起,他也爱的痛苦。
迎陛下回宫的是他,囚着陛下的也是他,同陛下奔波诸国的还是他。
他杀了那麽多年,爱得一直是陛下,哪怕承受着不该也无法停止。
这份感情,有太多的言不由衷,现在亦承担不起。
“那年雪花漫天,帝师的丧期未过,你赤诚地跪在栖梧台前,一遍遍地恳求我留下。。。。。。当时的你在想什麽?多年後,你迎我回宫,为我再度试药,为我处处周旋,你又在想什麽?”
帝释霄攥得发痛,胸口的伤更像是撕裂般噬心得疼。
“陛下,本都统没那麽多的想法。”
此刻,姜芜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笑的凄厉:“在我被萧王控制时,那个啄吻是真的;在我被楚鸣王暗算时,那个低吻也是真的。”
“那什麽是假的?韩鸷本不必死得这般惨。”她停息了几时,再开口,那声音陡然嘶哑,“全因帝卿口中的私情,但你对孤何来真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