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权纠纷谎言
午後的阳光斜斜地洒进灵屋厨房,在落满灰尘的竈台上切出明亮的光斑。顾栖迟站在案板前,面前摊着一堆翠绿的韭菜和绞好的肉馅,神情却是一片茫然。
许南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脆利落:“韭菜要这样切,碎而不烂,才能锁住香气。”她示范性地拿起一小把韭菜,刀起刀落,案板上立刻堆起细碎均匀的绿色。
顾栖迟笨拙地模仿着她的动作,手指僵硬。韭菜在他刀下变得七零八落,有的段落太粗,有的几乎成了泥。许南枝看得直摇头,忍不住伸手覆上他握刀的手。
“放松点,手腕用力,不是整个胳膊。”她引导着他的动作,指尖温暖而稳定。
顾栖迟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社恐的本能让他几乎要夺门而逃——太近了,陌生人的接触让他头皮发麻。
“对丶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耳根通红。
许南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後退一步,给他留出空间:“该我道歉,没注意界限。你自己再试试?”
顾栖迟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刀。这次稍微好了一些,虽然依旧笨拙,但至少韭菜被切成了大致均匀的段落。
“所以,”许南枝靠在竈台边,状似随意地问,“那位‘老厨娘’还在剁馅吗?”
顾栖迟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瞟向厨房角落。奶奶鬼魂依旧站在那里,重复着那个无声的动作。奇怪的是,自从许南枝进来後,她的身影似乎清晰了不少,珍珠母般的光泽更加柔和。
“我能感觉到。”许南枝闭上眼,鼻翼轻微翕动,“温暖而悲伤的葱香,还有……期待?她很高兴有人在帮她完成这顿饭。”
顾栖迟惊讶地看着她:“你真的能闻出来?”
“就像有人能看见颜色,听见声音一样。”许南枝睁开眼,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我只是能闻到情绪。每个人的情绪都有独特的味道,而‘他们’的……尤其浓烈。”
她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灰白色的粉末:“这是灰砖碎屑,我从院子墙角收集的。它的味道和你身上的‘葱香悲伤’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话未说完,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高亢男声打破了厨房里难得的宁静:
“顾栖迟!你搞什麽名堂?産权纠纷?我怎麽不知道这破房子有什麽纠纷!”
林遇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西装革履与这老宅格格不入,手里还晃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顾栖迟早上发的那条短信。
顾栖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中介会直接找上门来,更没想到来的会是林遇——他儿时邻居,现在的房産中介,也是少数几个他知道名字却尽量避免见面的人之一。
“林丶林遇?”顾栖迟下意识地後退一步,几乎撞到身後的许南枝。
“不然还能是谁?”林遇没好气地说,目光在厨房里扫了一圈,先是注意到案板上的食材,然後是站在一旁的许南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哟,金屋藏娇啊?怪不得说什麽産权纠纷,是忙着约会没空卖房吧?”
顾栖迟急得直摆手:“不是的,她只是……”
“来教他包饺子。”许南枝自然地接话,朝林遇微微一笑,“你是房産中介?”
林遇立刻换上职业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林遇,安居地産的王牌销售。美女有买房需求随时找我啊,给你最低折扣。”他转头又瞪向顾栖迟,“不过现在先得解决这破房子的産权问题。顾栖迟,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哪来的纠纷?我查过记录,干净得很!”
顾栖迟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该怎麽说?说有个鬼魂奶奶在厨房剁馅,他不能让人打扰她?说这房子会自己修复墙面,根本不能卖?
林遇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更加怀疑:“该不会是你妈反悔了,不想卖了吧?还是你自己想擡价?我告诉你,这老破小能卖出去就不错了,别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