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称呼,炸得陈淮浑身一僵,也让周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全媪语气疲惫又疏离:“我不见你,你还不知错吗?
如今你已官居刺史,是国之栋梁,更当谨言慎行,明辨是非。
为何还要在此作此姿态,苦苦相逼?”
她微微摇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你站在此处,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逼我这个老媪当众说出些……你我都不愿再提的旧事?
回去吧,莫要再执迷不悟,也莫要……再让我这个曾经的‘养母’,为你感到难堪。”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原来这位陈刺史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纠缠沈供奉,而是来求见这位老媪?
听这称呼“吾儿”,这老媪竟是陈刺史的养母?!
陈刺史做了何等错事,竟让养母闭门不见,当众说出“不知错”、“执迷不悟”这样的话?
一瞬间,所有好奇、探究、鄙夷的目光,全都从沈家大门,转移到了陈淮身上。
他精心营造的“深情丈夫”形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惹怒养母”、“不知悔改”的不孝之徒的形象。
养母不愿相见,那定然是陈淮有亏!
至于亏在何处……任由人们想象,但无论如何,都与沈箐无关了!
沈箐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完全被摘了出去。
陈淮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全媪那如刀目光,听着周围那瞬间转变的风向和指指点点的议论。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他所有算计,在这一声“吾儿”和一番义正辞严的“训诫”下,土崩瓦解。
偏偏他还无法辩驳!
他再也无法站在原地承受那千夫所指的滋味。
最终,陈淮仓皇甩袖,连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踉跄着钻回了马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全媪目送马车远去,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身,从容回了院内。
府中,得到消息的沈箐,默然良久,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有释然,有敬佩,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全媪此法,兵不血刃,攻心为上。
借力打力,将一池污水,尽数泼回了陈淮自己身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个年节,长安城内外张灯结彩,市井坊间比往年更为热闹。
除了惯常的走亲访友,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也格外丰富,
其中尤以两桩事最为热门,风头压过了各家的年酒和百戏。
头一桩,便是正旦大朝会上,句丽使臣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问。
“听说了吗?那句丽使臣竟敢质疑我朝女子科举,说我大周男儿不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