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苦笑一声,缓缓道:"我韩某虽非君子,却也懂得强扭的瓜不甜。"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韩昭清了清嗓,正要回应,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大人!"刘城的声音透着惊慌,"宫里急报,公主突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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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内,药香与茉莉香奇异交融。
肖九仪躺在层层锦被中,双颊绯红,额上覆着冰帕,嘴唇却苍白得可怕。
"陆,肃尧,陆肃尧……"她在高烧中无意识地呢喃,右手紧攥着那把木梳,指节因用力而白。
赵皇后坐在床边,用沾了玫瑰露的棉签润湿女儿干裂的嘴唇,眼中一片殷红。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她手一抖,棉签掉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娘娘,"老太医跪在屏风外禀报,"公主脉象弦急,是忧思过度引的心火。当务之急是解郁开结,让公主殿下不再忧伤啊……"
"明日大婚还能举行吗?"赵皇后打断他,声音冷硬如铁。
太医额头触地:"这……公主殿下需要静养,明日大婚……"
"本宫问你能不能完成大婚礼仪!"
"若用安神汤暂时压制热症,公主或可支撑片刻。"
太医战战兢兢,"但这法子太烈,老臣,恐伤了公主根本……"
赵皇后挥手屏退众人,独自凝视女儿痛苦的面容。
半晌,她俯身在肖九仪耳边低语:"你赢了,仪儿,他回来了。"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肖九仪的眉头稍稍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
赵皇后苦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粉末倒入参汤。
"喝了吧,"她扶起女儿,"明日,母后会随了你心意的。"
肖九仪在半昏迷中咽下参汤,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
恍惚间,她看见铜镜中自己披着嫁衣的模样——那嫁衣红得像血,金线凤凰的眼睛却是陆肃尧望向她的目光。
"明日,明日……"她嘶哑地呢喃,"要,下雪了……"
窗外,六月的夜空繁星如沸,哪有半分下雪的征兆?
赵皇后却浑身一震。
"冤孽啊……"赵皇后苦笑一声,慢慢抹去突然涌出的泪水,为女儿掖好被角,推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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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的灯亮了一夜。
肖长珏反复阅读暗卫送来的密报,指尖在"陆肃尧携先帝密诏现身韩府"一行字上来回摩挲。
案头摊开的,正是当年先帝赐婚陆家的圣旨——他一直以为这份诏书早已销毁。
"陛下,"暗卫领跪在阶下,"是否按原计划加强明日大婚守卫?"
肖长珏不答,转而问道:"公主病情如何?"
"太医说是心病。"
暗卫谨慎地回答,"公主殿下高热不退,但,性命无碍。"
皇帝走到窗前,望向毓庆宫方向。
夜色如墨,应当只有那里还亮着灯火,像黑暗海洋中的孤岛。
"传旨,"他突然转身,"明日大婚仪仗增加一倍,但全部撤去刀剑,改执礼器。"